初识香椿
小时候在农村,我家院子的南墙边种着两棵香椿树。每逢开春,香椿树便率先发出嫩芽,透着一股清新的香气。谷雨前后,那紫红色的嫩叶芽儿仿佛一团团小火苗,诱人采摘。此时,我们常举着父亲自制的工具——一根长竹竿绑着镰刀,去勾割树枝上的香椿芽。嫩嫩的叶柄叶片交到母亲手上后,饭桌上便会出现各种香椿美食,如“香椿炒鸡蛋”、“油炸香椿”等。而我最喜欢吃的,莫过于母亲做的香椿呱嗒。香椿芽在热水中轻焯后,与小麦面粉和鸡蛋搅拌混匀,再放入油锅中煎至两面焦黄。那酥脆的口感、香喷喷的味道,总是让我围着忙碌的母亲转,迫不及待地想尝上第一口。这种外焦里嫩的麦香与香椿的清香交织,无疑是我心中最美的味道。香椿芽儿,那嫩嫩的绿色,散发着一种独特而浓郁的香气。每当触摸过后,即便是用清水冲洗,那气味也久久萦绕。这种香气,有人深爱,有人却不太喜欢。然而,不可否认的是,香椿芽的美味时节极为短暂。俗话说:“谷雨吃椿,防病健身。”在谷雨之前品尝香椿芽,其口感最佳,营养价值也最高。一旦过了谷雨,香椿芽便开始逐渐老化,口感与营养价值均大打折扣。民间有谚语形容:“雨前椿芽嫩如丝,雨后椿芽如木质。”这更加印证了香椿芽的时令之美。香椿树与苦楝树颇为相似,它们都拥有高挑瘦削的主干,树皮光滑并点缀着白色星点,夏日里更是枝繁叶茂,羽状复叶成簇。在乡间,除了人们栽种的香椿树,臭椿也是一道常见的风景。臭椿,又称“樗”,与香椿相比,它散发的是一种令人不悦的臭味。然而,这两种树木都吸引了不同的昆虫。香椿树上,我们常能见到散发着独特香气的盲蝽蟓,这种飞虫的臭味让人“闻风丧胆”。相比之下,臭椿树上则栖息着另一种美丽的飞虫——樗鸡,它们被我们称为“花姑娘”、“椿蹦”或“花蹦蹦”。尽管这些飞虫有时会吸引我们驻足观赏,但我们通常不会直接用手触摸,毕竟它们的味道确实令人难以忘怀。在古代,人们对椿树有着特殊的情感和寓意。庄子的《逍遥游》中提到了“上古有大椿者,以八千岁为春,八千岁为秋”,赋予了椿树以长寿和神圣的意义。然而,现实中的椿树寿命并不如传说中那么长久。尽管如此,古人仍然借用“椿”来比喻父亲,希望他们能像椿树一样长青不老。因此,在给男性长辈祝寿时,我们常常使用“椿寿”这个词汇。同时,“趋庭而过”的典故也与“椿”紧密相关,它描述了孔子儿子孔鲤对父亲孔子的敬畏和孝顺,进一步加深了我们对“椿”这一象征的理解。此外,“萱草”则常被用来形容母亲,寓意忘忧和母爱的深沉。而“椿萱并茂”则更是将父母的美好寓意巧妙地结合在一起。形容父母健在长寿,椿萱并茂的乡间岁月令人怀念。在《庄子·逍遥游》中,还提及了关于“樗”的另一层含义。惠子向庄子述说,他有一棵大树,人称樗。这棵树的主干粗肿,不符合绳墨的规范,小枝也卷曲不中规矩。立在路旁,木匠连看都不看它一眼。由此可见,樗树虽生长迅速,但材质粗硬,不适宜作为木匠材料,因而幸免于刀砍斧锯,得以保全。因此,“栎樗之材”被后人借指为无用之才,有时也用于自谦。
读完《庄子·逍遥游》,再品味白居易和晏殊笔下的椿樗诗词,便不难理解其深意。白居易的“林下樗”表达了对老樗树无材而得以尽享天年的感慨,而晏殊的“椿”则描绘了楚南椿树的巍峨风姿。人们往往偏爱香檀、丹桂等质密纹理、香气四溢的木材,将其精心雕刻成观赏品,而老樗树却因此得以安然度日。这让我们明白一个道理:看待问题要辩证全面,“失之东隅,收之桑榆”,知足者常乐。《小雅·我行其野》我踏足原野,只见樗树轻摇。因婚姻之故,我投身你的怀抱。你若不珍视,我便回乡寻安。在这广袤的田野上,我独自漫步,几棵樗树点缀其间,显得我如此渺小、无助与孤独。这样的场景,不禁让人想起那位被抛弃的妇人,她的痛苦心情与自然景色交织在一起,引人深思。
如今,我在本草中重遇“椿”,它已摇身一变,成为疗病愈疾的良药。虽然香椿与臭椿有所不同,但它们的叶子、树皮乃至树根都蕴含着丰富的药用价值。
一图读懂椿之药用(参考《中华本草》)
古人常将椿与樗并称,因二者形态相似。《新修本草》中描述:“椿、樗二树形貌相类,然樗木质地疏松,而椿木则坚实为别。”陈藏器亦云:“俗呼椿为猪椿,北人则称樗为山椿。”同时,《本草图经》指出:“椿木果实饱满,叶片香气四溢,可采摘食用;而樗木则质地疏松,气味难闻。”因此,后人常将樗称为臭椿。
进一步,《本草纲目》中记载:“香者为椿,臭者为樗。椿、樗、栳,实为一木之三种形态。椿木皮细肉实色泽赤红,嫩叶香甜可口;而樗木皮粗肉虚色泽苍白,其叶恶臭,歉收之年人们或采食之。”此外,《本草衍义》也提到:“椿与樗皆有臭味,但一种能开花结子,一种则无花不实。世人常以无花不实、树干端直者为椿,以其叶片为药用;而有花结荚、树干矮小弯曲者为樗,其根、叶、荚均可入药。因此,古人命名时以有鸡者为樗,无鸡者为椿,其意甚明。”
再来看《植物名实图考》,其中指出:“椿即香椿,其叶片甘美可食,木材质地坚实色泽红润,俗名红椿。”由此可见,古代所谓的椿与现今的楝科植物香椿相符。然而,历代本草虽认为椿木与樗木为两种不同药物,但功效相同,且常以樗木为优。至于樗白皮,则始载于《药性论》。通过观察各本草对椿、樗形态的描述,并结合《本草图经》与《植物名实图考》的附图,我们可以确定樗白皮的原植物即为现今的苦木科植物臭椿。《本草图经》中详细描绘了椿与樗的形态差异。椿木皮细肉实,色泽赤红,其嫩叶香甜可口;而樗木则皮粗肉虚,色泽苍白,叶片恶臭。此外,《本草图经》还附有相关插图,进一步印证了这两种植物的外观特征。
《植物名实图考》的详尽描绘
在《植物名实图考》中,我们可以找到更多关于椿与樗的详尽描绘。这本书不仅详细记录了这两种植物的形态特征,还附有精美的插图,为我们提供了更为直观的视觉体验。综上所述,椿这种植物在《新修本草》中首次被记载,而樗白皮则始载于《药性论》。值得注意的是,版药典将椿皮定义为臭椿的根皮或干皮。在古代医籍中,椿皮和香椿皮常被指为香椿的树皮或根皮,而现今药典所收载的中药椿皮,即臭椿的根皮或干皮,被命名为樗皮或臭椿皮。香椿与臭椿虽同属椿树,却有着显著的差异。在古代,人们已能清晰区分这两种植物,分别以“椿”和“樗”命名。那么,在日常生活中,我们如何来辨别它们呢?这里提供几个简单的方法:首先,嗅闻气味。香椿通常散发着香味,而臭椿则往往无味。其次,观察叶片。香椿的嫩叶颜色深邃,常呈红色,有时甚至红得发紫,而臭椿的叶子则以绿色为主,略带些许红色。此外,香椿的叶片数量为偶数,而臭椿则为奇数。最后,尝试口感。香椿嚼起来香味四溢,而臭椿则带有苦涩,使人舌头发麻。通过这些方法,我们便能较为准确地辨别出香椿与臭椿。在乡间的一次偶然漫步,我意外发现了香椿与臭椿叶痕的独特之处。臭椿的叶痕,呈现出或长或短的心形,在小枝条上清晰可见,仿佛被刀片精心切削而成。有时,这些叶痕的排列甚为紧密,而边缘则环绕着一排维管束痕,虽不十分清晰,但仔细数来,大约有7-条。相比之下,香椿的叶痕也呈心形,但其维管束痕的呈现方式却大相径庭。它并非如臭椿般模糊的一片,而是清晰可见的五个点,这使得香椿的叶痕变得极易辨认。此外,两者的果实也各有特色:香椿的是窄椭圆形蒴果,成熟后会自然开裂,宛如盛开的花朵,其中带有翅的种子随风飘散;而臭椿的则是翅果,其扁圆形的种子位于翅的中部,犹如一只带有翅膀的蝴蝶,不裂开,成熟后随风飘走。
臭椿叶痕的独特形态
在乡间的漫步中,我偶然发现了香椿与臭椿叶痕的显著差异。臭椿的叶痕,呈现出或长或短的心形,清晰可见于小枝条之上,仿佛经过巧手的雕刻。其排列有时紧密相连,边缘则环绕着一排维管束痕,虽然并不十分清晰,但细心数来,大约有7-条之多。这种独特的形态,使得臭椿在树木中显得别具一格。
香椿叶痕的细腻特征
相较于臭椿叶痕的明显心形,香椿的叶痕则显得更为精致。它们通常以一种更加细腻的方式呈现,不仅在形态上更加复杂,而且在细节上也更为丰富。这种差异,使得香椿在树木世界中同样展现出了其独特的魅力。
香椿与臭椿的果实对比
香椿的果实,形态饱满,色泽诱人,而臭椿的果实,虽然形态相似,但色泽与香椿相比则显得略显逊色。这种细微的差异,进一步体现了两者在树木特征上的独特之处。小时候,村里老人曾提及香椿叶的神奇功效,他们说将香椿叶煮水或捣烂后,可以用于治疗生疮和白秃。这一说法在《肘后方》中得到了印证,书中记载道:“若患白秃,头发不生,可取香椿、揪叶及桃叶的心部,榨取其汁,涂抹患处。”然而,《食疗本草》中又提醒我们:“椿芽虽好,但不可过量食用,因其动风,能熏染十经脉、五脏六腑,令人神昏血气微。”由此可见,世间万物都需遵循一定的度,适量享用方能受益。
椿白皮
朱丹溪认为,椿根白皮具有凉血涩血的特性。在湿热引发的疾病中,如泻痢、浊带、精滑梦遗等,它都能发挥出色的治疗作用。它不仅能燥湿、去肺胃陈痰,还能治疗泄泻,有除湿实肠的效果。在《丹溪心法》中,固肠丸便采用了这一药材。
椿白皮不仅能涩血,还能燥湿、清热,对于久泻久痢、肠痔便血、崩漏带下等症状都有疗效,尤其适合久病夹有湿热的患者。它可以单独使用,也可以与其他药材配伍,如与诃子配伍的诃黎勒丸,或与滑石、明矾、槐角子配伍的椿皮散,都能增强其止痢、止血的效果。
樗白皮
倪朱谟指出,樗白皮与椿白皮的功效相似,尤其在止痢方面,其功效与罂粟壳、诃子肉相当,甚至更为出色。它苦寒入大肠,能清热燥湿,味涩又能收敛固涩,因此大肠湿热蕴结的痢疾、泄泻以及久病肠虚滑脱的患者都适用。对于泻痢日久、正虚而湿热未清的患者,樗白皮更是相宜。
《圣惠方》中的樗树皮散便是专门治疗久赤白痢不止的方剂。赤白痢便脓血,是湿热所致,瘀腐成脓。樗白根皮苦寒能泄湿热,带涩又能收敛止下痢,因此一味药便能专治湿热痢疾。若配合苍术、枳売使用,还能解毒化湿、行气化滞,治疗湿阻气滞的肠风下利腹痛甚至便血的症状。
然而,李中梓提醒我们,樗白皮主要起固摄作用,因此适合泻痢肠风、遗浊崩带等症状。但必须病久滑脱才适宜使用,新病早期不宜强用固涩药物,否则可能变症成痼疾。使用时还需注意去皮和恰当的炮制方法。
此外,《本草纲目》记载椿根和樗根都能治疗疳病,《福建民间草药》则介绍用樗白根皮煎水熏洗治疗淋浊白带。同时,樗白皮还有杀虫功效,可治蛔虫病。磨粉外敷或煎汤外洗可治疮癣。国医大师朱良春在临床实践中,针对带下证的治疗,汲取了章次公先生的经验,采用“椿皮柏叶汤”与仲景“当贝苦参丸”的加减法,形成了基本方剂。该方包含椿白皮、生柏叶、当归、浙贝、苦参等药材,以及泽泻、白芷和荜橙茄等辅助成分,旨在治疗因湿热久蕴导致的带下问题。在临床应用中,朱良春根据不同症状进行灵活加减,以适应患者的个体差异。椿皮,这一中药材,在朱良春大师的治疗带下证的基本方剂中占据着不可或缺的地位。它与其他药材如生柏叶、当归、浙贝、苦参等相互配合,共同发挥着治疗湿热久蕴所致带下问题的功效。在临床实践中,朱良春大师根据患者的具体症状,灵活运用这一药材,以实现最佳的治疗效果。椿白皮与樗白皮(在药典中统称为椿皮)的功用差异及各家论述:①李时珍在《本草纲目》中指出,椿皮色泽赤红且香气四溢,而樗皮则色白且带有臭味。他进一步阐释,椿皮入血分而性涩,樗皮则入气分而性利,二者在功效上虽有所相似,但在涩与利的程度上却大相径庭。因此,在选用时必须仔细辨别。对于血分受病不足者,宜选用椿皮;而对于气分受病有郁者,则樗皮更为适宜。
②杨时泰在《本草述钩元》中提出,尽管李时珍将椿皮与樗皮分别归入血分与气分,但他认为湿热之病多为血分所患。椿皮与樗皮的功效均在于通达阳气,而这一过程本质上是通过收阴来实现的。然而,樗皮在收阴方面的效果远胜于椿皮,因此其通达阳气的效果也更为显著。
③赵其光在《本草求原》中进一步指出,椿根与樗根在药性上有所不同。椿根气平、色赤而香,而樗根则气寒、色白而臭。这两种药材都能燥湿泻热、收阴实肠,对于湿热所致的多种病症如泻利、浊带、精滑梦遗等有显著疗效。然而,在涩与苦的程度上,二者又各有千秋。椿皮涩胜,更适合久痢血伤者;而樗皮苦胜,对于暴痢气滞者则更为适宜。此外,他还提到,在古代方剂中,治疗带浊、下痢血痢等多采用椿皮,而樗皮则较少使用。其功效主要在于通过燥湿以通达阳气,通过涩敛以固守阴液,从而消除湿热之证。对于湿热所致的肠风下血等病症,选用臭椿皮配伍苍术、积壳进行治疗便是一个很好的例子。渐渐成熟,离家远行,我曾踏足无数土地,品味过五湖四海的美食,然而,最让我难以忘怀的,仍是母亲早年亲手制作的香椿呱嗒的独特风味。我曾尝试着用各种调料和食材来复刻这道记忆中的美食,但无论如何变换,始终无法捕捉到那份深藏在我心中的独特味道。如今,老家的香椿树虽已不见,但那熟悉而诱人的香气,却依然在我记忆深处萦绕。每当思念涌上心头,我便会踏回故乡,享受母亲亲手制作的香椿呱嗒带来的那份温暖与幸福。对于我而言,“椿萱并茂”不仅是一种美好的寓意,更是我生命中难以割舍的珍贵记忆。神农本草精英会计划筹建“优质道地药材企业群”与“优质中药企业群”。对于“优质道地药材企业群”,我们希望企业或种植大户的种植面积至少达到两百亩,并确保所产药材品质符合药典标准,源自传统的道地药材产区。符合条件的企业负责人或生产负责人可加入该群。
而“优质中药企业群”则以产品质量为核心,信誉为基石,致力于成为行业领先,造福社会。年销售额不低于八千万的企业负责人、生产负责人及销售负责人均可申请加入。若企业拥有独特的炮制技术或相关产品,则销售额要求可适当放宽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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